【托恩】在你眼中的星星
#时间线在西里尔老爷子刚走不酒，玛恩纳初当社畜。
大骑士领的夜晚灯火辉煌，华丽的霓虹灯闪烁着，连星星都失了色彩，让人看不清眼前的繁华究竟是虚无还是真实。
临光家的灯还暗着，不，或者说你不靠近看你根本发现不了，还有人在家。
年幼的玛莉娅小心地爬上桌子，拨通老旧的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传来接通的声音。
“叔...”
“玛莉娅，”玛恩纳的声音沙哑的吓人。
“你现在该到佐菲娅那里去。”
“可是...”
“别给我添麻烦。”
还没等玛莉娅再说话，电话已经挂断。
自从爷爷去世，叔叔总是那么忙。
她还没来得及说她感觉窗外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她明明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
在西里尔还在的时候，爷爷总是对她说，临光家是骑士的家族，没人敢伤害他们。
现在，物是人非，房子还是那座房子，家具已被变卖了大半，一切仿佛只留下一具空壳。
玛莉娅有种想哭的感觉，她想知道姐姐去哪里了，爸爸妈妈又去哪里了。
“玛莉娅！”佐菲娅的喊声将玛莉娅从回忆中拉出来。
窗外的眼睛仿佛是听到鞭刃的声音也吓了一跳，默默地往后缩了缩。
“玛莉娅，走吧。”佐菲娅拉起小姑娘的手，两人离开了那座房子。
“玛恩纳那家伙又去干什么了？他还在给那群衣冠禽兽卖命？”
“叔叔他，一直没回来。”
此时的玛恩纳在某条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街道上，抓着电线杆猛吐着。
他自己也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直到他的胃里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
有时候玛恩纳会想能不能把自己的剑术换成酒量。
在干呕了几分钟后玛恩纳终于确定，如果那样，自己可能死就的更快了。
他没敢搭出租车，毕竟那样也会在司机开出几米远后，自己就忍不住跳车然后呕吐不止。
夜晚的风吹着玛恩纳的金发，给他带来少许清醒。
“骑士老爷，你说现在要是有人要杀你，不是很容易吗？”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玛恩纳的耳朵抖了抖，动作上却没什么行动。
“......”
托兰看着根本没有动作的玛恩纳，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就向着玛恩纳的方向走去。
玛恩纳的手依然搭在电线杆上，脊背挺得笔直。浓烈的酒气告诉托兰眼前的玛恩纳绝不是他看上去那样无懈可击。
当初在西里尔的葬礼上，玛恩纳也是这副颓废厌烦的模样，除了脊背挺得笔直，他眼里再没有光。
孤独，疲惫，还有数不尽的嘲笑和谩骂，从那时起在没从玛恩纳身边离去。
但托兰同时也明白，玛恩纳没有别的选择了。即使现在无胄盟真的派人来杀他，也未必不会得手。
这些可悲的现实在旁人眼中都是那样清楚，对玛恩纳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当托兰的声音响起时，他也这样想过，他的死会不会换来临光家的安宁？就算会，也是暂时的吧，只要他们在处于大骑士领这片漩涡之中。
要做玛恩纳，还是临光。
他叹息太久他已经，都做不成了。
沉默许久，托兰不知道是玛恩纳真的不想说话，还是已经醉的说不出话了。
“玛莉娅没事，我赶到的时候鞭刃刚好也到了，我看着她接走了小姑娘。”
“...哼。”回应托兰是玛恩纳若有若无的一声吐息。
“得嘞老爷，您也不能在这电线杆下面呆一晚上吧。我送你回去。”
“.......”
玛恩纳终于是把扶着电线杆的手搭到托兰的肩膀上。
“好嘞我的骑士老爷啊，您终于是想通了。这次的护送啊，我这个卡西米尔最强赏金猎人就算您免费。”
“买一...送一？”
“哈，您就当成买一送一吧。”
“哼。”
终于感受到在霓虹灯找不到的角落里的目光消失，托兰暗自松了口气。
玛恩纳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既然能找上玛莉娅，就能找上他。
他现在多么想问问他，为什么你知道是他们的圈套今晚还喝得这样醉？
为什么你能知道他们会对玛莉娅出手，却不考虑你自己？
为什么要丢掉你所有的尊严和地位？
为什么要堕落到这种地步？
这种连我都可能没办法救你的地步。
为什么....
为什么没早点告诉他。
前面的那些问题，托兰知道即使自己不问，也会有无数人追问他责难他，然后对他露出厌恶又惋惜的神色。
他知道玛恩纳见过太多的这样的眼神了。
他也明白，自己看着玛恩纳一路走来，他知道玛恩纳在怨恨些什么，愤怒些什么。
他的背后是最后的临光家，他已无法回到当初，他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最后一个问题，托兰还是觉得有点生气。
终于走到临光家的大门，玛恩纳沉默半天也没有拿出钥匙来，
“钥匙呢？”
“.....”玛恩纳又是沉默良久。
就在托兰打算另想办法的时候，又听见玛恩纳断断续续地说。
“在我..办公桌....右手边桌子的...第二个抽屉里。”
答案出奇的准确和详细。
“酒呢？”
“.....工作。”
托兰反应了半天终于明白，合着玛恩纳根本就没想回来，要不是遇到自己，他可能真的会选择在那条街上蹲一晚上。
想明白的托兰真是要被玛恩纳给气笑了，他盯着玛恩纳那头金发，终于是做了一件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都很刺激的事。
他狠狠地拽下了玛恩纳的一根头发。
“...嘶....托兰。”
“您别赖我啊，您自己没带钥匙，用您的头发撬开锁也是合情合理啊。”
大门终于被打开，看着屋里与自己记忆相差很大的摆设，托兰没说什么。
“嘿，骑士老爷，你要是还能动，就去洗个澡，我去给您整点吃的。”
“......”玛恩纳没说什么，脱下了满是酒气的外套，向浴室走去。
托兰这边也没闲着，只希望自己打开冰箱不要空空如也就好。
还好，冰箱里的东西不算少，托兰扯了条围裙带上，毕竟就算玛恩纳是不吃不喝的超人，玛莉娅也是要吃东西的嘛。这样想着，托兰做起当初在野外他最擅长的粥来。
记得那次，玛恩纳也是喝醉了。当他赶到的时候，他看到玛恩纳的单手剑插在地上，而他本人则在地上躺着，和他一起躺着的还有不少赏金猎人和骑士。
据当时来叫他的切斯柏说，玛恩纳叫了一群他俩的手下，然后要求他们一起跟他数星星。
“？”
托兰觉得自己cpu要烧了。
尽管非常不相信，托兰还是去看了。
看到自家老大来了，一众猎人仿佛见了救世主。
“救命啊老大，这家伙，我们不跟他数星星，他就要劈了我们啊。”
“这过一会就要下雨了，哪来的星星啊。”
托兰这下相信了，他慢慢凑到玛恩纳跟前，发现对方确实在小声的念着数字。正当托兰纳闷今天这公子哥是不是吃错药的时候，他看到了玛恩纳身边的空酒瓶和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喂我说你们是不是骗他喝酒啦。”托兰有点好笑地问其他人。
“只...只是半瓶，半瓶而已。”
“而且还是他自己喝下去的，我们可没有强迫他。”其他猎人连忙解释到。
估计是玛恩纳自己不会喝，还怕丢面子才赌气喝的。托兰猜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凑在玛恩纳跟前耐心地说道。
“喂你看这天上哪有星星啊，你不是拔剑了嘛？你一拔剑天就下雨了，哪来的星星啊。”
玛恩纳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件事。但很显然，他努力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我说小少爷啊，想不明白没关系，这天这么冷，咱回帐篷继续想，行不？”
托兰终于是成功说动了玛恩纳，他一手扶着玛恩纳，一手提着他的剑，还不忘给身后的小的们使眼色。
其他人慌忙逃跑，再也不敢诱骗玛恩纳喝酒了。
托兰这边也没那么顺利，那半瓶酒终究是在玛恩纳那儿待不过一个晚上，还没走到帐篷，玛恩纳就忍不住把那半瓶酒全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玛恩纳还是感到不适，又干呕了半天，眼睛里挂着因为恶心而流出来的生理眼泪，在黑夜中亮晶晶的，简直把托兰给看呆了。
正当托兰愣神，玛恩纳一把抢过自己的剑。
“.....你拿.....拿我剑干什么？”把酒吐出来之后，玛恩纳的理智也恢复了几分，皱着眉头看着托兰。
“您可算清醒了，咱先回帐篷，我慢慢给您讲，行不？”托兰现在有点害怕玛恩纳再突然拔剑把自己砍了。
好在事情并没有发生。
安全回了帐篷，托兰用从小镇上得来的米做了点粥，再去看玛恩纳的时候，对方刚洗了把脸，水珠还挂在他金色的头发上，他也没擦，就那样静静躺着。
“嘿，起来喝点粥再睡吧。空腹可睡不着觉。”托兰多次都想揍那个提出“睡着了就不饿了”的人，因为每次他在野外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玛恩纳没动，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后，才悠悠地说道。
“......不用，胃疼，吃不下。”
托兰仔细瞧了瞧，玛恩纳此时正皱着眉头，捂着胃的手微微颤抖着，水珠从头发上滴到他的脸上，他都没去擦。
“放心吧，你喝了我这粥啊，保证连胃痛啊一起给你治好。”
玛恩纳的耳朵抖了抖，良久，他坐了起来，
“真的？”
“哼，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玛恩纳终于接过了托兰手里的粥。
慢慢地喝了半碗，玛恩纳终于抬起头来。
没拔剑，看来应该挺满意的。托兰这样想着。
然后玛恩纳就把剩下半碗递了过来。
“嗯？”
“......一共就那么点米。”
“给我留的啊，没事，你喝吧，这野外的伙食肯定不必你们骑士家的美味，你胃痛也是有原因的，我这样的人，吃什么都行。”
托兰说了一通，对方却一点没有把手收回去的意思，满脸写着“我胃痛也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今天这粥你要是不喝我就劈了你”。
“哈哈。”托兰没法再说别的话，只能接过那碗粥慢慢地喝完，然后吐吐舌头给玛恩纳看那已经空空如也的碗。对方这才善罢甘休地重新躺下。
放下碗，托兰看了看玛恩纳身边留出来的位置，毫不客气地躺了过去。
“......”
托兰小心翼翼地环上玛恩纳的手，对方的手冰冰凉凉的，但是没有再颤抖。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嗯。”玛恩纳没有甩开托兰的手，也算是一种肯定。
“玛恩纳，你转过来呗。”
“.....”
“只要你转过来，我就给你讲讲你今晚喝醉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
良久，玛恩纳还是转了过来，这次脸上写的是“敢骗我就劈了你”。
“你喝醉了，在乌云密布的天上数星星。”
“你还拔剑来着，威胁其他人跟你一起数。”
玛恩纳此时脸上的表情就跟自己第一次听说这事的表情一样。
“....真的？”
“真的。”托兰认真的说。
他知道在这位小少爷第一次喝完酒之后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他理解范畴之外的事。
“我绝对不会再喝了。”
“我从来没喝过那么难喝的东西。”
难喝你还喝了半瓶，托兰小声在心里说道，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其实，你喝也没事。”
“只要我在你身边。”
“玛恩纳，不要再去数星星了。”
“.....我又不是.....”玛恩纳皱了皱眉头。
“星星就在你的眼睛里，我已经替你数清楚了。”托兰打断玛恩纳的话，说的很认真。
他的爱人眼中藏着星星。
那片星星永远都不会被乌云掩埋，永远都不会随时光消逝。
别人都没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如果可以，他愿意永远溺死在那片温柔的星海中。
“我可以，吻一吻你的眼睛吗？”托兰小心翼翼的开口。
“.......”
玛恩纳什么都没说，但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托兰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一吻缓缓落在了玛恩纳的眼睛上。
“该睡了，我的小少爷。”
“晚安。”
“晚安，祝您好眠。”
回忆完过往，托兰手里的粥也做完了。
浴室那边没声音，托兰只得去玛恩纳的房间找他。
对方也确实在房间里，黑暗中，他看到一个湿漉漉的金色脑袋包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我的好老爷啊，您好歹吹了头发再睡吧，这样睡一觉，您明天早晨的头痛肯定加重。”
“......”
托兰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眼睛后，才打开灯，找了半天发现一个落了灰的吹风机，费力地把被子里的金色天马揪出来，又认真给他吹完头发才放了回去。
“胃疼吗？起来喝完粥吧。”
“....就当，就当为了我。”托兰再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玛恩纳都宁愿在外面凑合一晚，更别说什么让他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好不？老爷，你喝点吧。”托兰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玛恩纳说过话。他总感觉今晚他如果不来，玛恩纳就会被大骑士领吃掉，自己再也找不到他。他会找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离临光家远远的，别让肮脏的自己消失在临光家圣洁的土地上，他不想再听见天马的叹息。
还好，现在他还在这里。
玛恩纳慢慢起身，喝了半碗粥，又躺了回去，像约定好的那样，托兰喝完剩下一半。
托兰知道。玛恩纳都没忘，没忘当初跟自己的过往，更没忘发生在大骑士领的所有，他只是睡着了，好像等到明天他醒来，那个游侠，就会回来。
托兰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怎么自己也做起梦来了。
托兰静静地躺在玛恩纳身侧。
“玛恩纳，你转过来。”
“......”
“你转过来，不然，我要以为，你死了。”
“......”玛恩纳忍着不适转了过来，脸上写着“你也喝多了啊”。
托兰贴着玛恩纳的胸膛，细细数着他的心跳。
“.......现在的大骑士领，也没人有那个本事杀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只是在确认，”
“当初那个玛恩纳他还是否活着。”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托兰清楚地听到玛恩纳的回答。
“他死了。”
“不，别人心中的玛恩纳或许死了，但我说的玛恩纳，是我的玛恩纳。”
“他是否还存在，要我自己来确认。”
托兰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玛恩纳的眼睛。
如果我都不能理解你，那么那个玛恩纳才是真的要消失了。
“我的爱人眼里有永不消逝的星星，所以，”
“你仍是你，玛恩纳，你一点都没有变。”
外面大骑士领的夜空比玛恩纳的眼睛更加闪亮，但他知道，那是虚假的夜空。
或许所有人都认为玛恩纳·临光已陨落，但他知道，星星永不消逝，玛恩纳也仍然存在。
那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如果他也无法发现，玛恩纳才是真的消失了。
良久，玛恩纳终于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再也没说一句话。
托兰吻吻玛恩纳的眼睛，准备离开。
身后的人却拉住了他，托兰正疑惑着，玛恩纳却直接吻了过来。
仿佛对他说，
“是的，我一直是我。”
“晚安。”他还没走出那个吻，就听到玛恩纳这样说。
“晚安，祝您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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